上:和光
——1
叶修那时正好看到了韩文清。
韩文清穿着霸图黑色为主的队服,拉链规矩齐整地拉到胸口上方领口以下,打老远就能看到立领队服莹白的拉链中间露出里头男子气十足的喉结和锁骨。反观叶修自己,刚从墙边的长条凳上拍拍屁股准备起身,一手的陈年老灰,嘴上抽完的烟还没来得及按掉,前端挂着长长一截半落不落的灰烬。
他冷不丁抬头看见韩文清,嘴里惊讶地“呃”了一声,那半根烟头被牙齿叼着上下一抖,前面的烟灰就扑簌簌地全落了下来。他晦气地把烟头从嘴里拿出来,随手按熄在旁边粗糙的砖石墙壁上,这才抬抬手,笑模笑样地打招呼道:“哟,这不是老韩吗。今天怎么有空到外面来晃?”
韩文清看了他一眼,走过来到他身边坐下,一把抢过叶修夹在手里晃荡的半截烟屁,稳准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叶修摸出烟盒,从里头抖出一根烟,“你也来一根?”
韩文清瞪他:“收回去。”
叶修悻悻地把烟磕回烟盒,转身又一屁股坐下了,“怎么着,嘉世今年常规赛又是一路领跑,你打算线下跟我PK一场解气吗?”他伸手戳戳韩文清肩膀上的结实肌肉,“你比我块头大,咱可不兴胖虎欺负大雄啊!”
韩文清也懒得搭理他的无聊笑话,只把他那只闲手拍到一边去,“我看你是皮痒了。”
叶修埋着头笑个没完,“那你揍我啊?”
韩文清无语了一下,半天才给了叶修脑袋一小巴掌。
“你还真打啊卧槽——”
韩文清正襟危坐,嘴角不漏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绿箭,塞给叶修让他祛祛烟味儿。叶修那双漂亮的手三两下就扯开了口香糖的外包装,他从里面抽出一片自己叼住,又抽出一片剥掉了锡纸塞进韩文清嘴巴里。对方猝不及防,只能张开嘴咬住他递过来的口香糖,嘴唇上下闭合时刚好碰到叶修指尖,两个人都僵硬了一下,但迅速又转回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是他们并肩成为职业选手的第二年,也已经是他们彼此相识的第四年。
韩文清是叶修从荣耀第一区开始时就认识了的老伙计,那时候他们俩还谁都不知道这游戏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两个级别不高的账号在广袤的游戏地图上相遇,一叶之秋,大漠孤烟,带着点高手间的不打不相识和惺惺相惜就此加了好友。
后来一起下本,一起抢BOSS,一起叱咤风云,一起扬名立万。
两家的公会当时还算不上对立,跟过他俩在第一区战斗的人还记得当时嘉王朝和霸气雄图时不时还有些联手合作,双方指挥你一言我一语在频道里互呛,但只要出手,就没有拿不下来的目标。
后来两人甚至同一天接到了组职业战队的邀约,嘉世的新队长和霸图的新队长,他们俩心知肚明这个身份的转换意味着一定程度上的你死我活,但这只是很小很小的问题,更值得在意的是他们将在更加盛大的赛场上相遇,在所有人面前让角色面对面地站立,厮杀、搏斗、奋战,不论谁输谁赢,这都足够让这两个年轻人热血沸腾。
各自成立战队后有时会在台面上互相谈起,两人老早就熟识的事情韩文清从来没有避讳,而叶修不在媒体上露面,但偶尔赛场上见到了韩文清,垃圾话也常常要捡一两件霸图队长过去的糗事说说。长此以往,两边粉丝也开始互相嘲讽,公会老人想起当年并不算难得一见的合作,只在心里觉得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嘉世去年拿了冠军,霸图却无缘总决赛,叶修私下里不知道拿这件事讲了多久的笑话,但韩文清这人和叶修认识了好几年,也早就不把他满口的闲扯当一回事儿。可叶修每次说起冠军,都是地图炮轰炸一片,没有韩文清出手,也有林敬言郭明宇魏琛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小子等着瞧,韩文清在一旁,乐得看他们一群人打屁。
今年的常规赛嘉世战绩依然走在最前列,而霸图超越了皇风,牢牢跟在后面,分数也是咬得死紧。
现下赛程过了小半,两队进军季后赛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事情。刚刚那场是嘉世本赛季第一次对战霸图,嘉世的主场,霸图只输了2分。比赛结束后叶修照例神隐,发布会留给了他那位滴水不漏的副队吴雪峰,赛场外面的过道里原本除了他就空无一人,叶修是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遇见韩文清。
叶修嚼着口香糖,说话声音都有些模糊:“老韩,你不好好开你的反省会,跑出来瞎晃悠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韩文清低着头,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钉在面前水泥地的污渍上,“没打好的上去反省,我把你打成那个德行,我有什么可反省?”
这话倒是实话,擂台赛上大漠孤烟对战一叶之秋,战斗法师不小心被对方得了个微弱的空子,一拳打在面门上失去了平衡。当时解说对着话筒声音嘶哑地高喊“真是太可怕的时机把握!让我们看一看重放”,那个细微的错漏之处连续放了三遍,解说才后知后觉地指出了关键点。而这个时候,大漠孤烟已经趁机打掉了战法百分之三十的血。
最后拳法家以四分之一的残余血量干掉了曾经登上过最高领奖台的一叶之秋。
“把哥办了,你感觉挺爽的啊?”叶修倒是不以为意,拿胳膊肘撞了撞韩文清,“看看把你给得瑟的。”
韩文清嗤笑一声:“不服?”
“这个嘛,”叶修嘿嘿笑道,“我打掉你的时候可比你打掉我的时候多多了。”
韩文清没说话,叶修估计他是被无可辩驳的事实给噎住了,但男人微微一偏头,居然就这么直接地跟叶修对视了起来。
过道里没有多么明亮的光源,这里正好是拐弯处,通道出入口在左右两边几十米以外的地方,即使阳光再倾斜也不能在二人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斜对面一块深灰色的灯牌上面写着两个雄浑有力的白色泼墨大字,“嘉世”。
韩文清的脸在这份柔光下面也显除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温和,他那双原本漆黑深沉的眼睛泛起了同样灰色的荧光,侧脸线条在光和影的修饰下再没了往日的凌厉。
坦白来说,叶修觉得此时此刻的韩文清,可以给他们霸图多吸几个女粉丝。
可是被簇拥在女粉丝里的韩文清,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叶修这么一想,自个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韩文清不等他回答,就迅速而强硬地跟了一句:“迟早彻底办了你。”
这回轮到叶修愣住,半晌他才在男人的眼神中溃败下来,耸着肩膀转移了视线,嘴角偷偷摸摸上扬一丝,他语气轻快道:“我拭目以待。”
战帖我收了,就等你择日来打一场好仗。
——2
那一年的H市没下雪,是个平平无奇的暖冬,嘉世和霸图分别以常规赛第一二位的成绩稳扎稳打地向着季后区前进,也算给了萧山区一个张灯结彩的小借口。
叶修打从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韩文清。
这在往年来说也并不算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事情,他俩本就只是网友关系,打网游那两年线下见面一年才一次——叶修没钱,苏沐秋也没钱,韩文清比他俩情况好点,但也只是个不至于吃家里的一般人,接济往返机票这种大款项,韩文清就算有心叶修也不会同意。
他们俩一直就是这么个关系,一件事连说都不用说就彼此心知肚明。叶修曾经搭在韩文清肩膀上说我就是老韩肚子里的蛆,他一张嘴我都知道他要吃什么菜。韩文清嫌他例子举得恶心,一抖肩膀就把这人甩到了一边。
联盟第一年的时候他俩见得倒是多些,注册战队等等各种手续都需要队长和老板一趟趟跑,纵然叶修在这些杂务方面是个不管事儿的,但既然规定了他也只能照办。他跟着陶轩把联盟总部跑了个遍,几乎在每层楼都遇见过同样跑上跑下的韩文清。
可第二赛季上半已经完美收官,他俩才只有那次对战时见过而已。
叶修没法儿回家,特意跟陶轩说了一声准备在战队宿舍里跟苏沐橙一块儿过年。陶轩知道他情况复杂,没多问就同意了。苏沐橙一直跟着叶修住在战队里,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大年三十中午叶修陪着苏沐橙逛完街——虽然这个日子也没什么可逛的,但他平时太忙没什么时间,这次只当是多陪她一会儿——逛完之后找了家春节连市的馆子吃了点饭,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食物回到嘉世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外头蹲着个人。
那人身边放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身上也是朴素干净的黑灰二色,从他俩这个角度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他根根直立的板寸头和夹着根烟的左手。这么个人衬在四处一片火红的节日气氛之中,就让人觉得分外的刚硬。
苏沐橙还在心里乱猜这人是谁,叶修已经上前两步,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背上,乐呵呵地喊了一声“老韩”。
男人把烟塞进嘴里,扭脸过来一看,果然就是韩文清。
叶修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一边从口袋里掏钥匙开大门一边跟韩文清说话,“我一看这个姿势就知道是你——路边蹲着必须得猥琐,你看看人家老魏,怎么蹲怎么像个流氓,哪儿有你这样后脊梁挺得笔直的?”
“你们俩中午在外面吃的?”韩文清没接他话茬,起身跺了跺脚,“本来还想请你们吃饭。”
叶修开完锁把门推开,皱着眉道:“你不会上午就到了吧?然后就一直在这儿蹲着?”
“我给你们战队座机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我猜你们出门了,就稍微等了一会儿。”
苏沐橙站在一旁不跟叶修统一战线:“我早说啦,让你买个手机,你就是不买,白让老韩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她老早就跟着叶修和苏沐秋认识了韩文清,叫起“老韩”来自然而然,韩文清听了也只是朝她赞许地点点头。
叶修“呃”了一声,本来准备好的“我买手机没用”也没能说出口。
他们仨进了战队大楼,叶修就手忙脚乱地从购物袋里掏出两桶泡面,“传统型红烧牛肉和新出的老坛酸菜,你要吃哪个?”
韩文清接过了红烧牛肉,又问:“你怎么过年还买泡面?”
叶修挠了挠头,“沐橙说年夜饭要在家里吃,我们俩买了菜和肉,但是谁都不会做,我准备晚上挑战一下自己……但是要是实在做得不好吃,就只能给她泡面了。”
苏沐橙咕哝道:“你做得不好吃我也会吃的。”
韩文清看上去像是被这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凄惨劲儿给打动了,叹了一口气,“晚上我来吧。”
叶修狐疑地看他:“你来?”
韩文清端着泡面居高临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叶修假模假样地给他鼓掌,“今天全靠韩大厨了,我给你打下手,沐橙坐着等吃就行。”
韩文清泡好面就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叶修坐在他旁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末了也没问他到底为什么大过年的赶来了H市。叶修觉得自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心里暗嘲自己还真成了老韩肚子里的蛔虫了。
他知道,他俩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
五点不到的时候韩文清就卷袖子进了厨房,叶修手里有整个战队的钥匙,开个厨房的门轻而易举。苏沐橙坐在电脑前看电视剧,朝着两人挥手道:“你们加油啊!”
韩文清把中午他们买回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好,鸡蛋,肉,菜,嘉世的后厨实在不小,韩文清也稍微有点手忙脚乱。叶修抄着手立在一旁,看他差点失手把鸡蛋掉进洗菜池就边笑边大开嘲讽。
韩文清瞪他一眼,递过两根胡萝卜,“过来帮忙,切菜。”
叶修自己找了块菜板,把胡萝卜放在上面,举起菜刀左右端详了一阵,他平时握着鼠标手一贯精准无比,可现在看着精钢的刀面上反射过韩文清噼里啪啦剁排骨的画面,他就真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给胡萝卜削皮——几刀下去那根胡萝卜就只有原来一般粗细,再切丝,大的那些有半个小指粗细,小的那些与其说是“丝”,倒不如说是碎块。
“太他妈难了,”叶修看了一眼自己磨蹭了十分钟的成果,情不自禁感慨道。
韩文清实在看不下去叶修在厨房里玩杂耍,就过来给他示范怎样才算是一等一的好厨子。韩文清一把菜刀握在手里,倒真应了那句如虎添翼,他围着胡萝卜削了一圈,再摆正切丝,左手一点点后退,手指下面的蔬菜就迅速被收拾成了一片纤细长条。
叶修凑在他旁边啧啧称奇:“可以啊老韩,什么时候练的这个手艺?月薪八百,我雇你给我做饭咋样?”
“你们嘉世的厨子做饭不好吃?”
“这不是放假回家了嘛……”叶修一笑,佯装不经意地旁敲侧击道,“你怎么知道我跟沐橙不回家的?”
韩文清手顿了一下,“你以前提过。”
“以前?”
“去年过年前。”
“卧槽都是那么早的事儿了……”
韩文清又拿过刚才没切完的排骨,一刀劈断筋肉连接处,哐当一声落下之后,他问叶修:“你有意见?”
“……没有。”
叶修帮忙把胡萝卜收到旁边的小玻璃碗里,他看着自己搞出来的横七竖八的萝卜丝和韩文清整整齐齐的那些掺和在一起,心里头忽然就漫生出一点笑意。
韩文清哐哐哐地、雷鸣一般地剁着排骨,叶修就坐在一边剥蒜,忽然他听见一阵连续不断的落刀声之间韩文清好像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老韩你喊我来着?”
韩文清不抬头,“嗯。”
“啥事儿?”
等了一会儿,韩文清答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叶修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我不是给你答复了?”
“——你那也叫回答?”
“你那也叫表白?”
菜刀整个儿被剁进了木制的板子里头,韩文清握着刀柄,咬牙切齿地重复叶修的名字。
以叶修认识韩文清那么久的经验来说,他这幅样子一定就是无话可说,一定就是想揍自己想得不得了——一定就是不好意思了。韩文清这人,一贯的黑脸让人难免忽视他还是个没经过什么事儿的年轻人,脸皮不像叶修这样经过人世间的打磨历练厚如城墙,偶尔也还会有那么几分难为情。
叶修拉了拉男人的袖子,韩文清横眉竖目地低下头看他,眉毛拧得老高,好像随时准备揍他一顿似的。
“你怎么这么不禁逗?我还以为你跟着哥混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练出脸皮来了……”叶修嘟嘟囔囔地挺起身子,把脸凑到对方面前,两方视线交错,叶修终于被韩文清直白不加掩饰的眼神盯出了一丝尴尬来,“……我的意思是……”
下一句话消失在了空气里。
分不清是谁先主动靠近,也分不清是谁先感觉到对方唇上的温热,叶修的手攥在韩文清腕子上,韩文清的手扣在叶修脑后,无论是谁,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近彼此距离,让胸口两颗心脏之间再不留一丝空白。
他们一起闭上了眼睛。
——3
这个吻严格意义上应该分成两部分,以两个人的牙齿狼狈地磕到一块儿作为分水岭,前半部分是嘴唇的互相碰触,后半部分是舌头贴紧了舌头,隐秘不示人的舌尖软肉湿淋淋地彼此摩擦。
叶修从小宅惯了,长期相处对象只有他弟,后来遇见苏家兄妹,也一门心思放在游戏上头,从没谈过恋爱。他在接吻这档子事儿上实在是毫无经验,张开嘴跟韩文清舌头贴在一块儿之后发现俩人同时不知所措,差点就笑出了声来。
老韩,处男,盖章。
他自己心里头盘算了一下,老韩遇上自己时年方十七,后来据他所知一直没交过女朋友……尽管之前确实有过女孩从仰慕韩文清的游戏技术进而对他本人产生了兴趣,但这些故事大部分都无疾而终,叶修开过玩笑说妹子们都是在跟老韩视频过之后立刻退公会另谋高就的,韩文清听了,就喊他去竞技场从早打到晚。
事情真相如何他本不怎么在意,但因为能拿出来嘲笑老韩,他就十分有兴趣了。
韩文清手指还牢牢按在叶修后脑勺上,叶修嘴巴没动地方,只是舌头动了动,慢悠悠地在对方嘴唇上说:“老韩,以前没跟小姑娘亲过嘴儿吧?”
韩文清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瞪着眼睛,刚才那份缱绻柔情几乎瞬间就成了跃跃欲燃的火苗,“怎么着,”他手掌在叶修头发上用力揉搓,声音冷硬得要命,“你亲过?”
叶修噗哧一声,这回是真的笑了。
“我要是亲过,咱俩还至于都这么傻愣着吗?哥可是个老实人……”他假装忽略了韩文清的冷哼,舌尖在男人唇上轻轻一点,“我觉得可能得把舌头伸进去……要不,我试试?”
韩文清嘴唇是半张的,叶修轻而易举地就探进了半截舌尖,对方唇舌热度灼得他几乎有些颤抖。但做便做了,叶修不大在乎自己是不是动作笨拙——反正,老韩比他还笨。他舌尖触到韩文清口中黏膜,还未想出接下来该做什么,就被韩文清恶狠狠地掰住了下颌。
“呃……老韩……”叶修话都说不太清楚,就被仿佛突然掌握了什么技巧的韩文清侵入到了口腔深处,韩文清连接吻也是一派凶猛气势,舌头迫不及待地刷过齿列和内壁,缠着叶修不知所措的舌尖翻江倒海。
那的的确确可以说得上是翻江倒海,叶修舌头不由他自主,只能随着韩文清的节奏纠缠在一起,舌根处唾液满满溢出,丝丝缕缕地顺着合不拢的唇角往下淌出。
韩文清手指重重抚过叶修下唇,力道大到叶修甚至觉出了韩文清手上的皮肤纹路,湿滑液体沾了男人一手,他却毫不介意地继续深吻。
……直到他俩都有点喘不上气。
临时领悟到的技能实在太不靠谱,爽是爽到了,可他俩谁都不是很擅长换气技巧,好比一个大招下来猛然没蓝,空白期只让人觉得有心无力。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以后叶修又望着近在咫尺的韩文清笑了起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韩文清瞪着他,他就抓过男人的手,半点羞涩也没有地舔干净了对方手上湿漉漉的唾液。韩文清脸色看起来骤然有些惊讶,叶修舌头舔在指腹上温热柔软,像是舔着什么味道迷人的糖果。
叶修看着男人脸色逐渐有点泛红,原本不太自然的动作却越发顺畅。所谓脸皮这东西真是天生的,他心里自顾自地想到,老韩这薄脸皮,可什么时候才能进步啊。
苏沐橙小皮靴的声音忽然踢踏踢踏地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近,他们俩话都顾不上说,只好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仪容。被拉扯得皱皱巴巴的衬衫领口,互相揉乱的头发都是重灾区,韩文清才刚直起身握住菜刀的刀柄,苏沐橙就走了进来。
“诶,我听到没有剁排骨的声音,还以为已经做好可以偷吃了呢,”漂亮女孩笑眯眯地指了指叶修,“厨师先生,他没给你添乱吧?”
韩文清低着头,“他帮了点小忙,还不算太废物。”
叶修也低着头,“你这话就不对了,哥身兼嘉世队长和联盟第一届总冠军,愿意给你剥蒜那是你天大的福气……”
他们俩嘴唇都被对方咬得红肿不堪,谁也没脸抬头直视妹子。
苏沐橙眨巴眨巴眼睛:“那我等会儿再来蹭吃的啊!”
叶修觉得韩文清这做饭手艺着实不错,大概能算得上是他们这批玩游戏的里面出类拔萃的——虽然他也就只尝试过几个人做的菜,一个是吴雪峰,拿手好菜是腌萝卜的男人,另一个是老魏,号称能自制羊肉泡馍,但叶修那次只吃到了馍。
韩文清虽然没有大厨的水准,可作为家常菜来说也已经相当不错了,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三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个小时才消灭掉一半左右。
苏沐橙毫不在意形象地躺倒在沙发上擦擦嘴巴:“我不行了,我快要撑死了……怎么今年春晚这两个小品,一点也不好笑啊!”
电视里头热热闹闹,他们三个也酒足饭饱,东倒西歪地爬不起来了。
叶修看着满桌子的杯盘狼藉发愁:“这么多东西,老韩你收拾?”
韩文清睨他一眼,“你收拾。”
“我就吃了两块排骨几筷子菜,你怎么忍心让我干活儿。”
“我做的饭。”
叶修讨饶道:“那行,我明天睡醒再收拾,现在实在是撑得站不起来了……”
韩文清伸手在他肚子上拍拍,隔着衬衫和羊毛背心仍然能感觉到这家伙胃里头鼓鼓的,再看一眼他面前堆成小山的骨头,韩文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说只吃了两块排骨纯属扯淡。
他们仨挤在一起挨到午夜跨年,电视节目太无聊只有苏沐橙看得进去,叶修跟韩文清各自上电脑对着刷了几盘竞技场,叶修赢三场,韩文清赢两场,平局一场。
十二点钟声敲响之前,外面烟花和鞭炮就轰轰隆隆地接连响起,灿烂光芒和震耳声音从窗子里向屋内弥漫,他们只要偏一偏头,就能看见H市的夜空中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硕大烟花。
电视里头人们一起喊着新年好,苏沐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也朝两人笑笑:“新年好!我要去睡啦,你们明天记得收拾桌子。”
叶修朝她摆摆手,接着转过面孔,就被韩文清扣住了肩膀。
“新年好。”男人声音温和得不同寻常,漫天烟花给他轮廓坚毅的面孔镀上一层柔软边缘,叶修甚至能从那层光晕中看清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
这是韩文清,他从未如此笃定过。
叶修凑过去和他接吻,他们这一次的吻平静且细腻,时间随着钟声流淌,唇舌交缠抵过大千世界里万千风花雪月。
分开的时候外面声音色彩都已平息,黑夜宁谧万分,残留的光影让漆黑天幕也显得柔和了不少。外头有人语调愉快地低声交谈,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叶修问韩文清打算睡哪儿,韩文清的意思是睡沙发,因为其他房间都是别人的宿舍,总不好私自进去打扰。叶修想了一会儿,直接拎起了韩文清的行李箱,“睡我那儿吧,还能挤挤,再说沙发也太小了,你这么大个子塞着肯定难受。”
韩文清没说话,皱着眉头看不出心情如何。
两个人洗漱完毕之后挤在叶修床上,一米二的宽度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实在有点不够,他们必须大腿贴着大腿,胸膛贴着胸膛才能保证不掉下去。
韩文清尴尬得不行——他俩挨挨蹭蹭的,叶修大腿贴在他两腿之间,估计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韩文清胯下那个微妙的突起。
他坐起来用被子挡住下身,“我去……冲个澡。”
“刚吃饱的还没消化完,”叶修挑着嘴角,“要不要……饭后运动一下?”
——4
韩文清之前躺的位置是靠墙的那一边,因为叶修说怕自己梦里忍不住一记回旋踢把霸图的主将踹下床去。现在韩文清被子挡住半个身体,整个人靠在墙上,要出去冲凉的话势必要放下被子从叶修身上跨过去……
但是老韩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叶修饶有兴味地支着枕头斜视韩文清,看他脸上纠结万分,各种表情都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就是不肯掀开被子或者直接把叶修一脚踹开。
“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他老话重提,“反正你应该也待不了几天,我敢打包票你往返机票之间不会隔着三天以上。”
韩文清眉头紧得简直像是要夹死蚊子:“你能不能别这么……”
叶修脸上写满了义正言辞:“我怎么?”但他略微斜靠起身子,厚棉被下面一条腿隐秘地往旁边伸过去,从被子上方只能看见不甚明显的起伏波动——他那只脚十分灵活,直接踩住了韩文清的大腿根。
“难道你想说我没下限?这点我可比不上老魏。”见韩文清一时诧异没推开他,叶修就得寸进尺地把脚挪了个位置,脚尖不偏不斜正好点在韩文清胯间勃起的那一团上。他脚趾动了动,果不其然感觉到底下那物愈加涨大几分。
那块东西即便隔着睡裤也仍然热度惊人,叶修口头上占尽了便宜,心里却早就羞耻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韩文清那一根在他赤裸的脚心处厮磨,尺寸形状清晰可辨,他就难以抑制地想到了不少不堪景象。
叶修愈发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可他才一错眼神想要深呼吸的当儿,韩文清就握着他的脚踝凶狠地俯身吻了上来。
“卧槽老韩你慢点……唔我腿——腿要断了!”
韩文清隔着一床棉被把他搂成一团,方才兴风作浪的那只脚被弯折到了大腿贴紧小腹的程度,叶修一介死宅自然柔韧性差劲,但韩文清手上力量足够,握着他那只光裸的苍白脚腕完全挣脱不开。叶修只好两条腿一齐上扬才勉强解决韧带脆弱的问题,一条腿在韩文清手里,另一条腿别无他法,只得狼狈地盘在了对方腰间。
韩文清听他呼痛,才稍微把他的腿放松一些,但对叶修唇舌的袭击却并未减缓,叶修这条舌头只知道说垃圾话,现在却被赋予了另一个“胡搅蛮缠”的功用。
叶修口中津液被韩文清舔弄到止不住地往外溢出,他迷迷糊糊地想到怎么老韩每次亲嘴儿都这么凶残,浑然不觉自己欠揍到了一定程度。
两个人亲了一会儿,中间厚重的棉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俩挤到了地上,叶修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势半挂在韩文清身上。刚才那一通动作下来,叶修单薄的睡裤甚至被蹭掉了一半,松紧带的裤边勒在屁股中段,上面露出一截看起来颇为柔软的白净腰部。再往上一些,苏沐橙亲自给他挑的小熊维尼睡衣上衣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刚好能从下摆边缘看见外露的肚脐。
韩文清喉咙发紧,两人这回是真的彼此坦白——互相抵住的胯下硬物根本无法说谎。
叶修向上动了动腰,又被韩文清松开脚踝按住身体,男人看着他,眼睛里仍有忍耐:“你不觉得太快?”
叶修心想咱俩认识了三四年,现在才到这一步,你居然还嫌快?
“你觉得,你快?”
韩文清眼神一黯,在叶修唇上咬了一口——男人被说“快”怎么也算个大打击。俩人对望一眼,心知肚明这个进度到底是不快不慢,合情合理。
叶修被韩文清按在床上,两腿还保持着向上环在对方腰间的姿势,男人贴在他耳边狠狠道:“让你看看,谁才比较快。”
叶修匪夷所思地看他一眼:“老韩你可以啊……嗯……”
他话没说完,就被韩文清下身缓慢的顶撞逼出了一声呜咽,对方胯下那根滚烫硬挺,抵在大腿根部和叶修自己的性器相互摩擦。他胆子大归大,但顶多也只是自己撸过,和别人的互相接触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韩文清伸手扒掉两人睡裤,叶修顺遂着他的动作抬腿蹬掉裤子,其间韩文清手滑过叶修大腿,泄愤似的掐了两把。
叶修喘息得正厉害,没说话就直接摸上了韩文清两腿之间,内裤包不住里面勃起的硬物,前端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内裤边上探出了一点头。
叶修手上揉了两下,声音十分的忿忿不平:“靠,老韩……你怎么这么大……”
韩文清手探到叶修的平角裤里,从后面一点点揉捏着向下褪掉,听到叶修抱怨,他便嗤笑一声:“嫉妒?”他两手在叶修腿上摸了一圈,直截了当地握住了对方那根铃口甚至已经溢出汨汨清液的性器。
“我嫉妒个屁,”叶修也手忙脚乱地脱了韩文清的内裤,“长得跟驴似的,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老这么倔脾气了……”
韩文清似乎猜到了叶修在心里喊他倔驴,力道颇大地在叶修性器上套弄了几下,叶修也不是不爽,但韩文清力气大到差不多能给他撸下一层皮来,他咬牙忍了一会儿,终于一口咬在男人肩膀上,“哥他妈要被你撸断了!”
韩文清这才停手,半晌冒出一个字来:“疼?”
叶修瞪回去:“你自己试试!”
他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结果还是毫无头绪地吻到了一块儿。韩文清把叶修更加深地按进怀里,手掌在他滚烫发热的背脊腰际缓慢抚摸,两人半裸的身体彼此摩擦,下身就都急不可耐地变得更加湿润硬挺。
叶修脑袋里一团糟,居然壮着胆子摸摸索索地把两人的东西握到一起,两根性器上面青筋挨蹭,外溢的液体让两边的接触变得光滑,他只是小小抚弄了两下,就觉得手中满满的,甚至无法一齐握住。
韩文清咬着他的耳朵喘息:“再用力……”
叶修心里骂起脏话,手上却不由自主地乖乖多用几分力气,两手一起在二人肉根上面来回套弄,鼓涨的硬物在手心里跳动,快感渐次叠加上来,他也只好把舒服的呻吟尽数吐进韩文清口中。
男人忽然伸手帮他,试探性地从底下颤抖的囊袋处向上揉弄,叶修那里只被捏了一下就彷如让他快感神经一跳再跳,几乎马上就要射了出来。韩文清动作继续,仍然是略显粗暴的套弄,此时此刻却更加让叶修渴望起来自于这个人的爱抚。
“老韩……我快要……”他低声讨饶,挺送着下身在韩文清手里厮磨,“快不行了……”
韩文清含住他下唇,亲吻是和手上动作相反的温柔有加,但那只握惯了鼠标的右手却大力套弄了几下,粗糙指腹狠狠磨过前端小口,叶修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喘,感觉着对方灼热的肉根在自己小腹上摩擦过去,两个人几乎同时射了出来。
白浊液体正好完全被韩文清手掌包住,有一些甚至沿着射精过后的性器淌了下来。叶修搂着韩文清闭眼喘息了一会儿,才和对方交换了一个倦怠的亲吻。
他看了看韩文清白液淋漓的掌心——以及男人难得尴尬的脸,懒散地爬起来翻出一盒纸抽,韩文清伸手过来,他就慢吞吞地给他擦了干净。
“……幸亏沐橙不常来我这儿,”叶修自己万幸地嘟囔,“味儿也太大了。”
“明天帮你收拾,”韩文清把他塞进被子里,“睡觉,别着凉了。”
叶修倦得要命,随口应了就把韩文清也拉进了被子,两个人依然是紧贴在一起,沉入梦乡之前还接过一个短暂的吻。
——5
次日早晨,苏沐橙看见叶修破天荒地开始收拾房间,而且连韩文清都在帮忙。她想进屋帮把手,却被脸上表情不大自然的叶修匆忙推了出来,“大小姐,你在外面看电视就成,这活儿不用你来。”
苏沐橙表示这现象也太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她大概也能猜到个七八分。不过他们既然不说,那她就等着,一直等到他们主动开口也无所谓。
苏沐橙自认豁达,尤其是在叶修的问题上,只要他愿意那就没有任何的大不了。
韩文清帮着叶修把他那间鲜少有人愿意进去的、弥漫着满满烟味的宿舍收拾了一遍,该摆放好的统统摆放整齐,整理键盘的时候果然倒出了二两烟灰。他挺没辙地横了叶修一眼:“你怎么不好好保养键盘?”
“哎,”叶修嘴里还叼着半根烟,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一晃一晃,“反正也有替换的,再说我这不是正好赶上休假嘛,平时我也是认真清理的……”
韩文清十分不信,直接丢给了叶修一块抹布。
大年初一,他俩做的第一件事儿居然是大扫除。苏沐橙手里托着一捧瓜子儿,是越看越想笑。韩文清虽然讲卫生,但一看也是个家里面没让做过什么家务的大男人,弯腰扫地的样子像个不情不愿的龙虾;而叶修呢,虽然经历过当年摸爬滚打的日子知道该怎么自己收拾卫生,但架不住实在是懒,抬手去擦窗子时好像整个人都要贴在玻璃上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你呛我一句我骂你一句,总算是把卫生搞完了。叶修拿手背擦擦额头上星星点点的汗水,觉得他这间住了将近两年的宿舍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干净敞亮。
“沐橙,”他甩着手里脏兮兮的抹布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你那屋用不用收拾?趁着哥现在勤劳能干,我跟老韩去给你打扫一遍?”
苏沐橙一听就笑了。
可没等她说话,韩文清就从叶修手里抢过了那条抹布,“要去你自己去,”后半句声音压低了一些,“那是人家姑娘的房间,你也注意一点。”
叶修恍然地眯起眼睛:“哦——不愧是老韩,很细心嘛,”他那样子当真不像在表扬别人,倒是怎么看怎么欠揍,“沐橙不嫌弃我,是不是?”
苏沐橙给他拆台:“我特别嫌弃你!”
“哎哎你可别让老韩带坏了啊!我这么英俊潇洒,还是联盟冠军,要嫌弃也是嫌弃他……”
叶修被韩文清按住脑袋,弯着腰跌跌撞撞地跟着男人往厨房走,韩文清声音不大,苏沐橙得竖尖了耳朵才能听清:“就知道瞎扯淡,教你几个菜,别让苏沐橙老跟着你吃泡面……”
但她听到这里时正好用牙齿嗑碎了一颗瓜子,也就没听到紧跟在后面的另一句话:
“——你也不许老吃泡面。”
用词之强硬,态度之恶劣,堪称叶修听过的——包括在电视剧里听过的——情话中最有气势、也是最可怕的。但想到韩文清这人从来都是一根直肠子从头通到尾,就又让他觉得这话里总有那么几分可听之处。
叶修跟韩文清打闹着进了厨房,回手就关上了门,韩文清带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地把他按在墙上,低头亲了下来。
叶修边亲边笑,彼此含吮的唇瓣并没有多么紧密地贴在一块儿,只好像闹着玩似的亲了又亲,咬了又咬。韩文清今天的技术比起昨天有了明显进步,低声喘息的节奏游刃有余,两条舌头搅在一起,水声低且缠绵。
“老韩,哎,喊你呢,”叶修绕在韩文清后脑勺的手抬起来挠了挠他的头发,“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韩文清冷着个脸:“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叶修抱怨也没抱怨在点子上,毋宁说他也不是在抱怨——他就是觉得逗逗韩文清,实在是个好玩的事儿。
韩文清贴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
叶修失笑,“我昨天就说吧,这时候你也不会一跑出来就这么多天,不然趁着你在这儿的时候泄露给我一点霸图的机密?也算你这一趟来得不辱使命。”
“你怎么不说嘉世的?”
叶修痞兮兮地一挑嘴角:“说了你也听不懂。”
韩文清看他这幅样子讨厌,捧着他脸又是一通长吻,叶修抱着他的脖子,姿势别扭得只好紧紧抱住了韩文清的脖子。可韩文清这一吻逐渐向下,沿着叶修唇角和下颌曲线慢慢游移下去,叶修耳根被他口鼻中热气喷得微微作痒,忍不住就高高扬起了头去躲。
他感觉到耳根下头几公分的地方被男人牙齿轻轻叼起,几乎是生物本能般的颤抖让韩文清愈发把他按得结结实实,牙齿厮磨过后,嘴唇重重吮了上去,太过亲密的接触能让人意识到皮肉下面还有血管蜿蜒流过。
就算叶修再不了解这档子事儿,他也是个看过片子、脑袋里存着一打荤段子的人,脑袋里立刻反应过来:“我靠你怎么咬得那么靠上!有印子怎么办!”
“衬衣领子竖起来,就看不见了。”韩文清离开他一点儿,低头端详了一下自己留下来的痕迹——叶修长得比较白,淤血般的红痕烙在脖子上显得突兀且情色。
叶修翻了个白眼,忽然灵光一现,拉开韩文清的衣领跃跃欲试道:“等等我也试试!”
他一手扯着韩文清的衣领,一手还挂在男人肩膀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叶修低头在他不甚明晰的锁骨下方啃了两口,完事儿以后看着自己的成果心满意足:“你看看哥,多有良心,亲这个地方不用领子都能挡住。”
韩文清伸手摸了摸他颈侧:“多长时间能消下去?”
“我怎么知道。”
“处男。”
“说得好像你不是似的……”
谁也别说谁。
韩文清后来教了叶修两个家常菜,叶修在这事儿上实在是个没悟性的,怎么教也只学会了两个最简单的菜,苏沐橙后来十分不忍心地让韩文清别理叶修,小心被他气掉了头发。
不过费尽千辛万苦学会的两个菜倒是做得还可以,但叶修总也不能只做这两个,到了最后韩文清走了还是得带着苏沐橙下馆子去——他答应韩文清,能不吃泡面就不吃泡面。
韩文清在H市无所事事地混了两天多,一点风景名胜或者当地特产都没感受到,光顾着跟叶修互相挤兑了。床下互相挤兑,床上也没好到哪儿去。可毕竟时间太短,第二天晚上也只是互相撸了一发而已。
初二的晚饭他们仨是在外面吃的,叶修捏着钱包,说给老韩办个送别酒。苏沐橙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给他俩点了个银耳百合莲子羹。
“这个补,”姑娘特别庄重,“而且寓意也好。”
叶修跟韩文清都摸了摸鼻子,一人端了一碗老实地吃了个干干净净。
快七点的时候叶修把韩文清送到机场,苏沐橙自己回了战队。韩文清取完票托运完行李,离起飞还有多半个小时,他站在安检口,手里只拎了个电脑包。
“那我走了。”韩文清想朝叶修挥手,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按了下来。
“韩文清大神,不用像领导人微服私访一样,我觉得这儿认识你的人不多,”叶修眯起眼睛笑笑,“咱们得收敛点儿。”
韩文清挑眉:“嗯?”
叶修接过韩文清的电脑包,欲盖弥彰地挡住了人多的那一侧,他勾着韩文清的领口把他脑袋拉下来,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一路平安。”
叶修笑道。
——6
下半程的比赛里嘉世依然所向披靡,叶修状态绝佳,所有评论员都无法对当时他的表现提出任何疑议,二连冠的冠冕仿佛已经提前戴在了头上。
嘉世进展到常规赛第二十七轮的时候积分就已然超越了第三名的队伍二十分之多,看上去几乎难以逾越——之所以不提第二名,是因为霸图死死咬在嘉世后面,三分的差距似乎只要嘉世有一场小小的失误就能迅速追平。
但第二十八轮,嘉世对霸图,Q市主场。
“没有失误,”吴雪峰上场代表队长握手时说道——这一场比赛是本周的重头戏,转播早早预订好了,几十台摄像机长枪短炮地对着选手们,叶修自然是不肯上来抛头露面。“想追平,没门儿——对不起啊韩队,这是叶队说的,我只是转述,转述。”
韩文清心平气和地和吴雪峰握手:“嗯,我知道,这话也就他说得出来。”
吴雪峰也笑容灿烂,光看两人和平的氛围,谁也猜不到这是常规赛第一二名之间本该剑拔弩张的会面。
嘉世提前一天飞抵Q市,早早地在酒店里养精蓄锐,陶轩说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咱们去吃海鲜,一行几人就一块儿奔了附近的大排档。吴雪峰之前还担心会不会有人吃坏肚子,但兴高采烈地饱餐一顿之后,所幸没人衰到连上十几次厕所。
叶修现在就以一副吃得红光满面的样子坐在选手席里。
隔间的挡板并不是透明的,摄像机也根据他的特别要求没有安在席位里面,他看不见从场地中央走向对面选手席的韩文清,韩文清也看不见他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但是叶修觉得他们两个大概有某种程度的心电感应——或者说是太熟了,你出什么牌,我全都知道。
在第一场个人赛上双双出场,出于战术,出于对士气的考量,甚至出于绝不认输的好胜心。顶尖的角色同场竞技,绝不只是为了转播时能有一个好听的噱头让解说们调动情绪,证明谁才是最强的,本就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比赛场地后面硕大的灯牌上缓慢出现双方选手的名字,黑色底色上面鲜红字体一格一格地上移,将整个比赛场地塞得满满当当的观众们停滞的呼吸和解说激情洋溢的话语也无法催动它走得更快一点。
韩文清VS叶秋。
再一次的文字翻滚,摄像将中央的巨大投影和围绕场地一周的所有小荧幕全部切换成了同一个画面,电视转播只能看到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所有屏幕上都是鲜艳的红字。
大漠孤烟VS一叶之秋!
“让我们记住这个时刻!两个大神级的账号,大漠孤烟,一叶之秋!在今年常规赛的赛场上第二次面对面相遇了!分别是目前排名一二位的战队队长,分别是第一赛季投票最受欢迎的角色前两名,让我们大胆地揣测一下,这是否意味着今年霸图和嘉世将成为对方战队夺冠最大的对手!
“这也是否意味着,大漠孤烟和一叶之秋,将成为彼此巅峰之路上最大的宿敌!”
叶修在隔音效果相当好的选手席里等候开场,他既听不见那些亢奋的解说词,也听不见场上观众激动的欢呼声鼓掌声乃至一部分嘘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韩文清在他对面,正同样等候着那个开始的讯号。
解说的声音终于划至最高潮:
“——未来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
电脑屏幕上倒计时开始,叶修平静地按熄手上半截烟头,手指稳而又稳,按在鼠标上显出一种天生的遒劲有力。
这是他的战场,是他们的战场。
兵不血刃,但同样铸就荣耀。
一叶之秋干掉了大漠孤烟,但霸图的团队赛险胜嘉世,团队赛五分,个人赛一分,霸图这一轮6:4压过嘉世一头,总分只差一分就可追平。
赛后两队人马再度面对面握手,吴雪峰依旧很客气,“韩队你们这场打得真不错,受教了受教了。有几个地方非常值得研究。”
韩文清摆摆手,一猜就知道这是嘉世副队的场面话,握手之后没往后走,继续揪着吴雪峰问道:“他怎么说的?”
吴雪峰一愣,后来居然露出了有点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怎么说你俩好。”
“直说。”
吴雪峰笑:“叶队刚才出来之前跟我说,‘要是老韩不问,你就别理他,要是他问了,你就告诉他——打得挺好,但是跟哥还有差距,再接再厉。’一个字不差,我可都转达到了,”他话锋一转,“当个副队可真辛苦啊,韩队你说是不是?”
韩文清跟吴雪峰也算熟,当场就接了一句:“那不如来霸图试试。”
“公然挖角,这可不好,”吴雪峰笑眯眯地、十分长辈气质地拍拍韩文清的肩膀,“不过作为被承认的感谢,我还有一句要跟韩队说的——叶队在选手通道那边,一散场就溜了。”
后面选手看他俩居然在场上聊了起来,都挤在后面不知道如何是好——像这两位队长一样聊天是肯定不行,刚刚在场上你死我活,哪能转眼就笑模笑样地握手言和——虽然韩文清笑起来也不像个善茬。
韩文清把赛后发布会交给了李艺博,李艺博一贯能说会道,这次又是赢过嘉世这个冠军队的场合,料想也不会出什么纰漏。今天的发布会也算是本周重头戏,记者和两方战队队员一时半刻都不会离场,霸图队长就同样遛到选手专用进场通道那里,逮到了主动落单的嘉世队长。
叶修叼着烟看他一步步脊梁挺得笔直地走过来,想到去年上半程两人在萧山体育场里那次不期而遇,恍然就有种重叠了时空的错觉。
但是人总得朝前看,一场输赢没什么大不了,他俩其实也并不只有这一场比赛可以期待,还有季后赛,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二十岁还正当打,未来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和对方一起站在赛场上,多少年也不会厌倦。
过道里一排排明亮的灯一直通到尽头,韩文清在叶修面前停下,动作娴熟地从他手里抽掉烟,扔进旁边的圆筒形垃圾箱。
叶修抬脚踢韩文清的小腿:“你知道这烟多贵吗,二十多块钱一盒呢……”
韩文清俯视着他,捧着他的脸低头浅浅亲了一下。
“不怎么样。”韩文清评价道。
“你又不抽,别瞎说,”叶修扯着韩文清领口,慢吞吞地和他嘴唇厮磨,“谁跟你说我在这儿的,老吴?”
“嗯,他说给你当副队太累,打算转会来霸图。”
“扯吧你就,我们嘉世待遇好福利高,谁稀罕在你们海边打渔晒网。”
韩文清说不过叶修,自认又不是喜欢随便骂人的人,只能用行动证明Q市男人会的不只是打渔——他捏住叶修下巴,和动作并不相符地、十分温和地吮住那人唇舌,探进去一分一毫地在叶修嘴里缓缓肆虐。
叶修口腔里还残留着淡淡烟味,寻常感受只是微苦,舌尖相触之后却悄然甜上几分,仿佛唾液是某种奇妙的催化剂,让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舌头变得柔软万分。没有过分轻佻的言语,没有过分严厉的斥责,接吻时就卸下所有防备。
一吻作罢,叶修上半身几乎被韩文清整个儿压在墙壁上,男人胳膊抵住后面长椅椅背,半弓着腰与叶修四目相对。
“还不错,”叶修蹭蹭男人的鼻尖,“再接再厉。”
韩文清道:“用不着你说。”
——7
叶修的返程机票定在比赛之后次日的中午,而不是和同队其他人一起赛后当日晚上立刻回去。陶轩之前给他订票的时候听闻这个要求,很是冷静地问了一句:“在霸图的地盘上多呆一天,你能保证活着回来吗?”
叶修耸肩,“谁知道呢。”
他本以为第二赛季还没有那么你死我活,可这次偏巧他跟韩文清第二次在单人赛上打头相遇,解说又抛出了一个你死我活的大噱头,霸图的粉丝热血足够,一下子就被挑起了脾气。嘉世订的酒店就在赛场附近,出去赶飞机时都只好趁夜出行。
但叶修无所谓——反正他没露过脸,谁也不知道他是对头嘉世的队长。
他送走队友之后回到房间里简单地复了一下盘,旁边电视打开着,当地频道正在播今天的赛后采访。先出现的是本次的赢家霸图,李艺博带着另外两人上场,叶修听了听,这个李艺博场面话说得还不错,堪比四分之三个吴雪峰。
接下来换作嘉世上场,带头的果然就是吴雪峰。
嘉世这位副队脾气挺好,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一点儿也不像名字里那样冷若冰霜。当初入队时知道叶修从不出席记者会,连句抱怨都没有就直接接下了所有官方发言任务,搞得叶修还稍微内疚了几天——但后来叶修跟吴雪峰熟了,才明白他这副队当面和蔼,背地使坏——吴雪峰给训练营里的小孩们讲,“叶队从不出面,那是因为他长了两颗光洁灿烂的龅牙,一上镜就反光。”
韩文清敲门的时候,叶修还沉浸在训练营的小孩对他以及他莫须有的龅牙的种种赞美之中。
“干什么呢,没听见敲门?”韩文清站在门口问道。
“复盘,”叶修言简意赅,“在看哪里被你钻了漏子,下次好原样揍回去。”
韩文清不理他明显的挑衅,走进去在床边坐下,转过电脑看了看叶修刚才暂停的位置,是团队赛时嘉世被霸图隔断,被三打一吃掉一个人的部分。正好电视里吴雪峰也讲到今天团队赛上的问题,嘉世副队言辞恳切,完全看不出来根本没有切入问题重点。
“老吴是不是被你带的,”韩文清敲了敲桌子,“怎么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
叶修笑:“老吴天生这样——你别看他长得这么老实,其实比谁都聪明——再说了,我们队的问题,哪能四处往外说。”
韩文清想起李艺博,横向比较了一下——还行吧,至少比蓝雨让魏琛赛后发言强。
“对了,我说老韩,”叶修突然往韩文清身边蹭了蹭,神秘兮兮开口道,“老吴跟我这么熟,你怎么不吃醋?”
身为堂堂霸图队长,韩文清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按理说他喜欢叶修,叶修也喜欢他,但叶修又跟另外一个男人关系特别好,他应该吃醋……或者有些别的什么不愉快的反应——但他就是丝毫不在意。
叶修本来是想逗他玩,结果发现韩文清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差点笑得喘不上气来:“老韩,停停停,你别胡思乱想行不行?我开玩笑的,我跟老吴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就好像你跟李艺博,怎么也不可能有一腿啊!”
韩文清觉得叶修这个比喻虽然讨厌,但好歹还算正确。
他盯着叶修看了一会儿,有心想发个脾气教训教训这人让他少扯这些没边儿的事,可叶修凑上来揽着他的脖子接了个吻,他就莫名其妙地没了脾气。
叶修把视频进度条重新拖回最开始,他俩坐在一起开始复盘,反正是团队赛,谁看都一样。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感想,大抵没有一个霸图或是嘉世的粉丝能猜到,自家战队队长赛后复盘的陪同对象居然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但是看到一半,视频就再也没有被人强行打断过——本来若是遇到什么关键位置,他俩都要伸手去按暂停,然后拉回去重看,直到说出一个彼此信服的结果来才行。
6分13秒时他们遇见了一个值得探讨的情况,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向空格键,两边手指接触,皮肤的触感细微却亲切,叶修小指勾住韩文清的,而韩文清反手直接与他十指相扣,握紧了之后转身按下去,天旋地转似的就把叶修按在了床上。
视频流畅地向前进行,刚才为了两人都能听见声音特意开了功放,现在解说声、指挥声和刀剑兵器术法一股脑儿流泻出来的声音就统统被忽略成了背景伴奏。
韩文清弓着身子,额头和叶修的相互抵着,两人嘴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碰触,好像并不是在亲吻,而是短兵相接前的某种试探。
叶修一只手和韩文清紧紧相握,另一只手伸到韩文清脑后去抓揉他根根直立的英气短发,头发茬蹭在手心里是泛着微微刺痛的痒。叶修便意乱神迷地向下用力,对方短发深深陷进自己手心软肉里,亲吻也随之加深,舌尖在口腔里翻搅,似乎试图舔弄干净里面每一丝情动的涎液。
韩文清随着他向下倾身,没多时便整个人压在叶修身上,对方一条腿避无可避,只好抬起来歪歪斜斜地夹在韩文清大腿上。两腿迫不得已敞开,胯间那处不甚明显的突起正巧和韩文清的凑在了一处。
比赛视频里解说气势昂扬地喊道:“霸图!霸图加强了攻势!这是想一波带走吗!”
俩人忍不住都笑出了声,叶修和韩文清分开一点,低喘着道:“怎么着,你是想一波带走吗?”
韩文清道:“有这个打算。”
“我要是不给你这个机会呢?”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韩文清不假辞色、公事公办地说完以后,顺势扒下了叶修的裤子。
“老韩,”叶修边笑边去解韩文清的皮带,对方那一根硬邦邦地顶在裆前,让他向下拉拉链的动作都艰难了几分,“你是不是被我带的,怎么也越来越不靠谱了?”
韩文清顺着叶修动作脱了个干净,两人性器均是滚烫硬挺的模样,一块儿握在手里仿佛有种让人窒息的快感。韩文清手指捻着叶修顶端微湿的小孔,果不其然听到对方一声难耐的喘息,他凑在叶修耳边,哑着嗓子道:“向你学习。”
“能不能跟哥学点好……”
“学你什么好?”韩文清两根一起握住上下套弄,柱身上青筋脉络彼此摩擦,黏液湿淋淋地沾了他满手,套弄间仿佛还能听见咕兹咕兹的细小声响。
叶修被他稍嫌粗鲁的动作揉得性器鼓涨,前端通红肿胀,被韩文清的手指碰一碰就会颤抖着溢出水儿来。男人那根比他粗上一圈,摩擦时龟棱蹭过性器上不常见人的脆弱皮肤,让他痛爽交加得忍不住一口咬在韩文清肩膀上。
可对方衬衫没脱,他只得咬住肩头布料,没一会儿唾液就濡湿了那一小片雪白衬衫。
韩文清手上加紧动了两下,最后单单用手环住叶修那根,手掌掌心完全贴在性器上上下撸动,叶修受不得这么直接的刺激,底下肉囊颤抖两下,居然直接射在了韩文清手里。
韩文清抬起手看看,白浊体液淋在掌心,还有些顺着指缝丝丝缕缕地滑了出来,看颜色显然是憋了一阵的。他顺手找了纸擦手,嘴里揶揄道:“学你射得快?”
叶修难得被韩文清噎住,瞪着他半晌才说:“老韩,你长能耐了。”
韩文清一吻亲在他眼皮上:“承蒙夸奖,再接再厉。”
——8
这个时候示弱显然是不合适,叶修把韩文清推开,一边手肘支在床上,另一手伸到对方胸前去解他的扣子。眼看着男人健朗的胸膛随着扣子一颗一颗散落而显露在外,叶修自己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声。
明明大家都是宅男,韩文清这个体格绝对是开了挂的。半敞的白衬衫遮不住多少东西,麦色胸膛上肌肉线条明朗,虽然胸肌并不明显,但起伏的形状已经足够让人口干舌燥。叶修伸手进去,在他胸口狠狠揩了一把油——手指碰到对方细腻柔韧的皮肤,再也分不清谁才更热一点。
直到整件衬衫都被他剥下来,两人手心身上都是泛了薄薄一层汗,四五月份初春的天气,酒店里连空调都没开,单是坐在床上、绵软被褥垫在身下,只要盯着对方的脸就足以让两个年轻人感觉自己燥热得仿佛来到了盛夏。
心跳的声音在耳边鼓噪,叶修把手覆上韩文清左胸,随着里面心脏的节奏缓缓抚摸下去,男人半坐在他腰间,浑身上下赤裸坦荡,衬着那人直白目光犹如一座神祗的塑像。
韩文清拿鼻音哼了一声:“嗯?”
叶修看着他颐指气使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道:“你这样骂人更有气势,下回试试?”
“你想让我这个样子去骂谁?”韩文清把他按倒,动作粗鲁地去扒叶修的T恤,叶修作出抵死不从的烈士模样,惹得韩文清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你是真欠揍是不是?”
“我靠,老韩你多大了?居然还打人屁股!”
韩文清瞪着他,一脸的“我没打死你就是你命好”。
叶修翻了个白眼,从他身下爬起来去关电脑和电视——谁家上床都不会想有解说在旁边伴奏——再说那解说讲的也不怎么对。叶修按了视频暂停,刚摸到电视遥控器就被韩文清拉着大腿拽了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灼热的呼吸就已经喷到了耳根后面。
同样赤裸且发烫的躯体完全覆盖在背后,韩文清比他高上一截,身形也比他大上一圈,这样紧紧贴合之后就总让叶修有种完全丢失了对身体掌控的错觉。他挣扎着把电视关掉,韩文清却已经在他肩胛一带吮出了几个显眼的红痕。
韩文清就连亲吻都是直接有力的,湿热的触感之后,是几乎带了疼痛的麻痒,牙齿紧贴着皮肤,嘴唇的热度让叶修心生颤抖。
韩文清像一头攫住了猎物的猛兽一样,因为欲望而发出了沉重的粗喘。
叶修扭过头去和他接吻,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忘了腿根处那根硕大硬物的存在,那东西湿漉漉地抵在他臀瓣之间,随着两人身体纠缠而逐渐变得更加滚烫炙热。叶修腿间那处敏感得很,韩文清性器不期然顶入他两条腿腿根之间,触到会阴时他几乎慌乱得要咬破韩文清的舌头。
他之前也了解过相关步骤,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走到这一步也是理所应当。他在乎的倒不是上下问题——他本来打算跟韩文清猜拳定胜负,但现在既然水到渠成了,也就没有再开玩笑的必要。
他只是——好吧只是有点紧张。
比起之前第一次跟韩文清互相解决还要更加紧张,纵然该进行什么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事到临头,终归还是心有忐忑。
可韩文清突然也不动了。
叶修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对方肉根膨大的前端仍然抵在他会阴处,溢出的前液让他腿根一片湿泞,若是再往前一寸,恐怕就要挨上自己性器根部,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看韩文清。
霸图队长拧紧了眉毛:“没带。”
叶修纳闷:“没带什么?”
韩文清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安全套,润滑剂。”
叶修蓦地大笑:“老韩,你是猪吗?难道你以为我多留一天是为了跟你探讨联盟的未来?”
韩文清道:“难道你带了?”
……叶修老老实实地趴回去,“咱俩还是探讨联盟的未来吧。”
他俩你看我我看你地互瞪了一会儿,叶修才想起来酒店说不定会备着这些东西——这也亏了他平时常常跟别人闲扯,作为一个处男也稍微了解一些事情,这要是换了韩文清,谁有那个胆子跟他说:“嗨,韩队,酒店里的套子你觉得怎么样?”
韩文清觉得,不怎么样。
因为大约是酒店疏忽,他只在床头柜里找到了几只没拆封的安全套,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另外一件必需品。再回头看见叶修大模大样地靠在枕头上,劈着两腿丝毫不在意自己从上到下包括半硬的那玩意儿都被看了个光,韩文清就更觉得诸事不顺。
叶修见他拿着套子上床来,认真思考了后点评道:“我觉得不大行。”
韩文清撕开包装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怎么?”
叶修情真意切地说道:“你太大了,不润滑的话我可能会被你捅死,保险起见,你让哥来试试,怎么样?”
韩文清胯下那根因为刚刚下床找东西已经兀自地消减了一点,但那个块头仍然不是叶修心中可以接受的尺寸,可韩文清看他一眼,又干脆地把他按进了鸭绒枕头里。
韩文清在他背后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韩你草菅人……”命字还没说出口,叶修就被后面那处传来的疼痛吓了一跳,韩文清手指上戴着套子,打算靠它本身自带的些许润滑尝试看看,但这个程度显然不够,他只进去了半个指节,叶修就疼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韩文清急匆匆抽出手指,几乎后怕地分开叶修双臀看他是否出血或者受伤,浅色穴口被他动作拉扯着微微张开,露出里头颜色略深的嫩肉,甚至随着呼吸瑟缩了一下——幸亏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叶修不用回头也知道韩文清在干吗,面红耳赤地喊了一声老韩,自己翻身把韩文清踹开,扳着对方的头亲了过去。
一吻过后,韩文清低声道:“对不起。”
叶修看他眼中满满都是担心和不安,自己就略略地忘掉了疼痛,转而出起了歪主意:“要不你直接这么进来?”他抬手去摸韩文清依然挺直的硬物,果不其然摸到了前端小口渗出的体液,“……反正你这儿这么湿,说不定能进去呢!”
韩文清顾忌着自己刚才冒失动作,也就没明确告诉叶修“别扯淡”。
叶修刚才射过一回,他却还没有,肉根正是鼓涨得不行的样子,顶着叶修那根半软不硬的东西上面蹭了两下,眼看着居然又有了硬挺的意思。韩文清噙住叶修还打算继续闲扯的舌头,握着两人性器重新一同套弄了起来。
叶修被他深吻里的情欲气息扰得无法思考,只好昏头涨脑地拿自己那根东西往韩文清手里蹭,对方肉根热得像块炭火,贴上去以后也是舒服得让他近乎腿软。韩文清手指灵活,不一会儿叶修就涨大到同样欲射的程度,喉咙里抑制不住地溢出一两声呻吟。
韩文清把叶修声音统统吞没,手掌大力动了几下,便和叶修一同射了,最后叶修虚软地跨坐在他腿上,他半软的性器便从叶修根部一路蹭到会阴,最后居然隐约触到了刚才没能顺利进去的后穴。
叶修惫懒地看他一眼,嘴里嘲道:“怎么,三过家门而不入?”
气得韩文清又在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9
第二赛季匆匆过去,叶修不是没想过嘉世二连冠,但当再次看到吴雪峰代替他握住冠军奖杯的刹那,他还是觉得这荣耀来得太过惊喜——即使是夺冠的时刻,他也不肯出现在媒体面前,记者们白白盼着他登场亮相,最终等到的却还是笑得如沐春风的嘉世副队。
叶修坐在候场室里,和从赛场上合完影回来的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拥抱,就是这些人和他一起用十指赢下了所有队伍,他们不在同一台电脑前,甚至不在同一个房间里,但没有什么可以隔绝渴望胜利的欲望,在那片虚拟的赛场上只要有了他们就所向披靡。
最后他扔掉叼在嘴里的烟,重重地给了陶轩一个拥抱,“怎么样,当初签了哥,没让你后悔吧?”
陶轩大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是三连冠,那我才无怨无悔。”
一行人闹哄哄地走出门去,正好在出口处碰见了远道而来的霸图,两边互相致意,这回叶修终于在场,每一个霸图队员都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团乱草以泄心头之愤。叶修从头跟对方打招呼到尾,及至走到韩文清面前时,脑袋早已经被蹂躏成了鸡窝形状,就连左边脸颊上都被哪个败兵之将偷摸掐了一把。
韩文清看他一眼,居然伸手帮他整了整头发,自家霸图队员简直要被他吓死——韩文清平时在队里一把暴脾气从不收敛,说起叶秋更是语气冷硬,哪曾想到居然还能当面做出这样善意的举动。
“哎,老韩,”叶修跟韩文清肩并着肩往前走,默契地一同落后于两方战队几步,“霸图这回差一点儿就能拿冠军了,可惜了可惜了。”
见韩文清臭着脸不搭理他,叶修又笑眯眯凑上去,“你也差一点儿就能打败哥了,一直被追赶从未被超越的感觉就是爽啊……别急,明年再来,你还有机会。”
韩文清道:“少废话,晚上再来一盘。”
总决赛是霸图对嘉世,但最后一场之前他们谁也没有兴致去做荣耀以外的事情,第一场比赛霸图主场,结束之后他们只匆匆道别就各自回到训练室继续进行战术排演和针对练习,直到今天胜负已分,才有那个闲情逸致……
……才有那个闲情逸致再来一盘。
苏沐橙听说叶修要去酒店找韩文清,狐疑地看着他把笔记本电脑往背包里面塞,“你去找老韩,怎么还带电脑?”
叶修十分心虚,觉得苏沐橙很可能看出来了什么,假装义正词严地说老韩亡我嘉世之心不死他必须前去平定反贼,趁着苏沐橙嫌弃他的冷笑话赶紧一溜烟地跑了。结果到了酒店,他俩分别打开电脑,还真的选了和今天比赛场地差不多的地图重新打了几局。
嘉世主场的图是叶修选的,特意挑了克制近战职业较多的霸图的类型,拳法家和战斗法师在类似的地图上跑了好几回,叶修托着腮从电脑旁边探出头来,“怎么样,明白哥选图的高超之处了没有?”
韩文清大长腿一抬,直接把叶修扫翻在酒店的双人床上——霸图老板对他一向没说的,让订什么房间就订什么房间,即便韩文清说他要一个人睡双人间也是全无二话。
叶修懒洋洋地平躺着,又问了一遍怎么样。
“差不多,”韩文清坐在他身边,把床上衣服和两台电脑一同搬开,“防守漏洞,下次不会给你机会了。”
“说得好像我只会一种战术似的,要摸清哥的底细,你还早得很。”
韩文清低头俯视他,“再说一遍。”
“嫉妒吗?”叶修勾着嘴角,看韩文清倾身下来,牢牢按住自己的手臂,亲吻从唇角一点点向里入侵,舌头强硬地撬开齿关,彼此交缠时唾液不受控制地溢满口腔。韩文清在他嘴里翻江倒海,起初意欲一决胜负一般的逗弄逐渐夹杂了情欲气息,甘美汁液在两人唇舌之间交换,意乱情迷间身体紧紧相贴,仿佛真的靠这样就可以探知到对方的心底最深处。
一吻作罢,韩文清已与他十指交握,声音虽仍然低沉,却仿佛灌注了几分异样情绪,“恭喜,明年再战。”
叶修揽着身上男人的脖子,夹着对方的腰一翻身坐到了韩文清身上,他看着韩文清直白的眼神,心里头就恍然觉得无所畏惧。韩文清替他高兴是真心实意,想要赢他也是真心实意,这个老对手一切心思都是直来直去,在叶修看来格外坦荡且舒服。
“老韩你准备好了?”
“还行,”韩文清道,“只要你老实呆着,别乱动。”
叶修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添过乱?”
韩文清从床头包里翻出上次忘带了的装备——安全套和润滑剂,回头时却发现叶修已经脱完了衣服,赤条条的坐在他腰上扒他裤子。韩文清抓紧了他的腰让他停手,“你现在就在添乱。”
叶修“呃”了一声,随即老老实实地俯在了韩文清胸口上。男人本来想让他调转过头方便做润滑,但叶修的下限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微小的剩余,表示坚决不肯把后背留给韩文清,所以他只能趴在男人身上,让韩文清摸摸索索地去碰他那个地方。
上次在这一步上折戟沉沙,他俩此时此刻就都有点紧张,韩文清在手指上淋了几乎半支润滑液,手指湿漉漉地触到了叶修的臀瓣。软肉在他手掌中瑟瑟颤抖,因为看不见后面情况只好一点点地沿着股缝向下摸过去。
叶修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决策有点毛病——他还不如背对韩文清,免得现在还要一边被开拓一边直视对方的脸。他又不是脸皮厚度直逼长城的老魏,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韩文清的手指终于碰到紧闭的穴口,仅仅是轻微地碰了一下而已,叶修就被润滑剂的丝丝凉意惊得几乎要跳起来,韩文清抬头亲他,嘴里低声道,“忍一下。”
叶修闭眼等死。
那根指头就像韩文清本人一样果决地向里探了进去,疼是真的疼,但好在润滑剂有点效果,让手指进入的过程显得并不那么难熬。肠肉被强迫分开,叶修脑中可以完整地浮现出对方向里突进的过程。韩文清安抚地吻着他,手指已经进入两个指节,接着试探性地缓慢前后挪动起来,叶修额头冒出冷汗,但至少逐渐适应了异物入侵的感觉。
这一次韩文清没跟他打招呼,直接伸了第二根进去,叶修原本分开夹在韩文清腰部两侧的大腿登时狠狠抽动了一下,他一口咬在韩文清嘴唇上,骂人的字句统统吐进对方口中。
韩文清看不见叶修后面状态,也正是焦躁之中,只好直接询问叶修的感觉,“还能行?”
叶修作出大无畏的表情:“只要你能行,哥就能行……”
韩文清知道他假装好汉,但这个时候箭在弦上,也只能一路做下去没法回头。叶修后穴承受着两根手指的探索,显得比原先更加难以扩张,韩文清收敛起自己一往无前的气势,转而缓慢地去安抚穴道之中脆弱的黏膜,他抚平每一丝褶皱和疼痛的痉挛,水溶性润滑剂逐渐将内壁涂抹得一片湿润滑腻。
又过了片刻,叶修适应得多了,韩文清再加了一根手指进去,却在向里探入时指尖触到什么关窍位置,叶修喉咙里一声呻吟无意识地叫了出来,后穴居然愈加放松起来。
“老韩……你碰哪儿了?”叶修闭着眼睛贴在韩文清胸膛上,通红发热的脸只得靠对方微凉的衬衫布料来降温。
韩文清当然没法形容自己碰到了哪儿——但集中一处重点突破,这是每个战队的必修法则。
【TBC】